易一凡弯起嘴角，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，一边笑一边缓慢点，“这是连锁店。海岛也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分手吧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餐桌上的餐盘被服务员撤下，又被拭，逐渐干净而明亮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沉默着原路返回，七八分钟后，快走出大门时，唐元问：“不是要去吃素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素斋。”易一凡念了几遍，而后用一种极为低沉的语气说：“不。去吃顿好的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元似乎明白他意指什么，痛苦坦白：“一凡，对不起。我瞒住了你，我去参加了国际中文教师培训，递交了志愿申请书。我不是一个好的恋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实话说，唐元已经撑得不行。就算刚刚阻止了他，桌上也摆了十五六菜，海岛多年的生活让她不忍浪费，每盘菜都努力动了几筷子。但唐元还来不及拒绝，易一凡就已经把菜单拿到了她面前，“喝点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这几天我在反思。是不是我把你变成了这样？这…不是我喜欢的你，更不是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是一盆冰水，把唐元的激情、兴奋一举浇灭。唐元感到心不受控地低沉下去。但她没有表现出来，因为易一凡说话时，已经带上了一层顾影自怜的悲伤和沉重的孤独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再坐会儿吧，小元。”他说，“喝点咖啡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呢？”她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易一凡带唐元去五营胡同里找了家意式西餐厅。易一凡指着最贵的菜使劲点，劈里啪啦报了好一长串名字。要不是唐元阻止，他就要点上二十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惜我不想。”他语调平淡，没有太多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刚才来的时候，唐元在手机上搜到寺内有新鲜的素斋，给易一凡提了一嘴。易一凡没说话，她以为算默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早就知了。之前我们出去约会，你去洗手间时，有老师跟你打电话，我帮你接了。”易一凡说得很轻淡，“你没有错，小元。就像许多分手的异地

        “本吃不完的。”唐元蹙眉，一脸不解，“你今天有点奇怪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易一凡合上菜单，招呼服务员，“再来一杯拿铁，一杯dirty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我不想再生个自闭症小孩，后半生全被自闭症病人包围。有一个病人，已经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哥哥有自闭症基因，我的基因也跑不掉，我只是走运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高级西餐厅的手艺，自是不必说。何况，还一定花了他不少钱。“喜欢。”唐元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元瞬间如晴天霹雳，僵坐在椅子上，“为什么？”但刚说完，她又立醒悟。似乎，也没有那么吃惊。很久之前，她就已经有直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元换了种坚定的语气，迅速答：“期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喜欢吗？”易一凡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、很好。”易一凡叹息一声，闭上双眼，眼隙出一滴水珠。唐元这才发现，他竟不知什么时候泪水蓄满了眼眶。

。可她还没来得及说，易一凡的声音又传来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带你去海岛吃，期不期待？”这句话吐出苦难、深沉的味。像星落地前拼尽全力发出的光亮。

        易一凡慢慢回忆：

        易一凡只笑，吃完饭后并不急着走，就像舍不得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元，我们是两只离群的鸟，在小岛上如患难之交一般相遇，但也注定会在将来某个时刻各自纷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，我就看出你有个。我也正是喜欢你这点。最开始我们在一起时，你会大胆跟我说出你的观点，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你开始小心翼翼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元重重呼了口气，随便看了看，“拿铁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