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 Please Spare Me Indignity
朱仪瞬时反应过来,在她上楼拿茶叶时,孔春丽跟朱云霞聊了什么。朱仪被打蒙了,白run的脸颊上是红彤彤的手指印。朱云霞善于隐忍,很少发这样大的火。
“要不是你舅舅收留,我们现在在哪儿喝西北风都不知dao!你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!”
提到恩字,朱仪忽然变得比朱云霞还激动,眼里蓄满泪水――
“我没有叫你带我来这里!”
“我没有叫他们接济我!”
“我饿死我都不要去接孔春丽嘴里吐出的剩饭活命!”
朱仪爆发出心里话。这话也最扎朱云霞心,寄人篱下这一点,她比谁都有ti会。
“你既然知dao我们在寄人篱下,就更要懂得自爱呀。”朱云霞又骂,“自己不给自己脸,别人凭什么看得起你?”
朱仪想冷笑。人真是一种拧巴的生物,都活得跟畜生一样了还能去想自己有没有尊严。
“我要不要脸他们都不会看得起我!”朱仪吼dao,“何况,你不也早就不要脸了吗!”她看着朱云霞的打扮,紧shen牛仔ku,薄到可以透光的衬衫,和每晚坐在按摩店外的宗艳娜有什么区别?几年来,朱仪第一次挑破朱云霞的“卖点”。
此话一出,世界瞬间陷入真空。朱云霞错愕着,嘴chun不住颤抖,木楞楞的眼里涌出豆大的泪珠。
“啪――”
朱云霞又一个耳光过去,声音还在抖,“我不要脸,你也就…就学着不要脸了吗!”
“不要脸…不要脸……”朱云霞喃喃自语,不止是骂朱仪,更是在骂自己。
若不是家dao中落,她们也不会堕落至此,朱仪也不会去眼红别人的多金男友。
朱云霞说是开麻将馆,实际是靠“另类ca边”谋生。一个风韵犹存的寡妇带着个闺女开店,多有xi引力,不得把附近和老婆相看两相厌的男人们迷死?除了王蟒,还有好多个男人偷偷仰慕朱云霞,不过就是有地tou蛇压着不敢吭声罢了。
朱云霞从开店起就深谙这点,每天穿得风情万种给客人端茶倒水,陪聊陪笑。宗艳娜是明着卖,朱云霞就是暗着卖。
这巷子深,客源少。五年里,既要交租金,还要给朱仪凑学费,怎么可能就靠老实开个麻将馆。除非是搞威尼斯人、澳门新pu京。
朱仪看麻木了,久而久之,那些老赌鬼对她开个色情玩笑她竟也能泰然自若。这或许都为她今晚能跪着给那些公子哥点烟打下了基础。
“是啊!都是你教的!你教的……你知dao我看到别的男人去摸你屁gu的时候,我多想去死吗!但你还一脸享受。”朱仪泪liu如zhu,“我想,我的妈真不要脸啊。”
说到上touchu1,朱仪继续:
“我一个二本学校学土木的,还是个女的,市场上谁要我!他挥挥手就能给我一份高薪工作,你能吗!没钱装什么清高啊。”她哭吼着,又突转为哀恸,语气也凄婉多了,“我最想干什么…你不知dao吗……”
最亲密的人,刺伤起对方也最狠。朱仪在怨恨,朱云霞无话可辩。朱仪曾是最有天赋的钢琴公主,靠那双手就能弹到伯克利去的,而家里出事后,最先变卖的也是她的施坦威。
是他们,贩卖了朱仪的梦想。
高三,从天堂坠入地狱后,朱仪被迫放弃艺术生的shen份,又复读了一年才勉强考上一个二本理工学校,还被调剂去了土木。家里的巨变,无不在她shen上留下痕迹。
母女俩哭嚎到凌晨,再也没力气说话,唯有此起彼伏的抽噎声。
朱云霞想休战,对朱仪dao:“这…这下把你舅舅家得罪了,梦琪也会怨我们…明天、明天我们亲自拿着租金去找他们,你给梦琪dao歉。”
朱云霞骨子里还是坚守着“万事合为乐”的传统女人,不愿轻易得罪人。
但朱仪讨厌她的懦弱,也受够了侮辱,“拿这种事去dao歉你在开玩笑吗?”
“dao了歉男人就能回到朱梦琪shen边吗?”说完,她tou也不回地跑回房间,“砰”的一声摔上门。